羅小枕晚上沒有回去，他就這樣趴在婁爭床邊睡了一夜。晚上忙著給婁爭端水擦臉，還好婁爭酒品挺好，喝醉了也不發酒瘋，只是睡覺，其間說過渴，羅小枕倒了水放在他唇邊耐心地餵，又把流到下巴上的水擦幹凈。

羅小枕覺得自己看婁爭睡覺的樣子能看很久很久，就算困意上湧也沒舍得合眼睛，平時哪有機會離他這麽近呢？他們倆為數不多的同床共枕，兩人還是背對背睡的，看起來疏遠極了，羅小枕偷偷轉過身來，只能看到婁爭的背。

婁爭哪裏都很好，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不喜歡自己，羅小枕看婁爭睡得熟，輕輕說他沒眼光。明明他的朋友都說做他的女朋友應該會很幸福，因為他可會照顧人了。

宿醉的後果就是意識恢覆的那一剎那感到頭疼欲裂，婁爭醒來時臉色很不好看，手撐著額頭重重揉了幾下，側頭才看到趴在床邊的羅小枕。

羅小枕為什麽在這兒？

婁爭努力回憶著昨晚的事，但發現在現在這樣的狀況下要撿回丟失的記憶片段實在是太難了。

羅小枕還穿著昨晚的衣服，睡相很乖，婁爭伸了手卻又生生剎住，最後只是起身下床，羅小枕在被子的拉扯裏醒過來，看到婁爭已經起床了，擡手揉了揉眼，“你起來啦？”

其實睡得很不好，他昨晚睡得晚，又是這樣一個姿勢，但羅小枕看起來卻沒有半點起床氣，一醒來臉上就是帶著笑的，看起來讓人心情很好。

“嗯，昨天麻煩你了。”婁爭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。

“不麻煩的…”羅小枕摸了摸壓得有點發麻的一側臉頰。

“昨天，我沒做什麽吧？”婁爭突然問。

“嗯？你是指…什麽？”

羅小枕不是很確定婁爭到底記不記得昨晚的事，那個本不該發生在他們之間的吻。如果他還記得，大概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態度。

婁爭頓了頓，道：“發酒瘋之類的。”

羅小枕的心微微落下來，連忙搖頭：“沒有，你很，呃，安靜。”

羅小枕及時剎了車，差點就要說成你很聽話了。

婁爭似乎放了心，想起什麽似的：“你就那麽睡了一晚上？”

羅小枕點點頭，“頭疼吧？我去給你沖杯蜂蜜水，我寢室有蜂蜜。”

“不用了，”婁爭說，又想起他醒來時還帶著困倦的笑，“你昨晚沒睡好吧，回去補會兒覺。”

羅小枕這次卻沒聽他的話，對人好是要做足全套的，他噔噔跑回寢室，趙文升正在換衣服，看見他回來，心裏的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出口，羅小枕就拿起桌上的蜂蜜罐子出去了。

“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
“說了要給你沖蜂蜜水的。”羅小枕望著他的桌子，問：“用那個白色的杯子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羅小枕蹲在飲水機旁等水熱，婁爭看著他瘦削的肩背，道：“你看過斷背山麽？”

羅小枕楞了楞，說：“看過。”

“怎麽樣？”

羅小枕轉過身來，想了想道：“挺悲的。”

“是麽，那是講什麽的？”

他徹底失語，倒不是因為不記得，只是他想起昨晚的那場沖動，心中總還是有所顧忌，於是只好含糊過去：“…就講放羊的。”

婁爭看他似乎不怎麽願意談論劇情，也沒再繼續問。

羅小枕接了滿滿一杯子的熱水，拿著勺子輕輕攪動，甜甜的味道直往鼻裏鉆，他又想起婁爭之前說不喜歡甜的，有些擔憂：“你不喜歡太甜的東西，蜂蜜水能喝嗎？”

婁爭沒說話，接過來喝了一口，“謝謝。”

羅小枕忽然感到有些不開心，就因為婁爭這一聲謝謝。輕飄飄的兩個字，卻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很長一截。

“婁爭，溫可人喜歡什麽啊，下個月她就過生日了。”

“喜歡包吧，用不著送她禮物，她請了很多人，你來玩就好。”婁爭端著杯子坐在床上，臉被杯口繚繚的白霧攏住，“而且，我生日在她前面。”

羅小枕一怔，他記得婁爭的生日明明已經過了，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熟，他連送禮物都是托人轉交的，是他親手紮的羊毛氈，一個小黑貓。當時他在小黃鴨和小黑貓之間糾結了很久，想到婁爭大概不會喜歡顏色太鮮艷的，於是選了小黑貓，為了做這個，他的手被紮破了好幾次，可是他一次都沒在婁爭這裏見到過那個小黑貓掛飾。

“可是你的生日不是已經…”

“嗯，那是我騙別人的。”婁爭微微瞇起眼，“不過，你怎麽會知道那個生日？”他從來沒有給羅小枕說過自己的生日，而羅小枕也從未問過。

羅小枕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好了謊話：“是…別人告訴我的。”

婁爭似乎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，羅小枕又道：“為什麽要告訴別人錯誤的生日呢？”

“因為收禮物很麻煩。”婁爭把水杯放到了桌上，裏面的蜂蜜水他已經全喝光了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，他覺得頭好像沒那麽疼了。

羅小枕不解，收禮物怎麽會麻煩呢，他就好想要收到禮物。

“那你的生日到底是什麽時候呀？”

婁爭說了個日期，快到了，羅小枕點點頭：“你有什麽想要的嗎？”

“這樣好像我是故意讓你送禮物一樣。”婁爭笑了笑。

“沒有，我本來就打算送你生日禮物。”

如果婁爭和別人說的都是那個胡亂編造的日期，那麽到了他真正的生日那天是不是就只有自己會送他禮物了呢？

婁爭輕捏他的臉頰：“噢，那你自己想想要送我什麽吧。”

送婁爭的禮物，羅小枕自然用心，只是想到他那樣的人，永遠不缺禮物這樣的東西，這麽多年大概已經收到過各種各樣的東西了，自己無論送什麽，都算不上驚喜。他甚至有點大膽地想，要不然就在婁爭生日的那天向他告白好了，如果說他現在和婁爭算得上是朋友，那麽告白失敗他也只是會失去一個朋友而已，反正他也沒想和婁爭只是做朋友，沒有了這個身份或許更好。

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羅小枕否決了，做朋友至少能和婁爭說話，以害怕一個人看恐怖片的名義和他一起看電影，如果被他討厭，自己就再也沒有接近婁爭的可能了。

高中的時候羅小枕幫別人遞情書，把那些女孩子惴惴不安的表情盡收眼底。

想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傾慕他的心情，卻又害怕得到的只是冷漠的一聲拒絕。

那麽小心翼翼，如履薄冰。

沒想到幾年後他也變成這樣，把喜歡的人擦幹抹凈藏在心裏落下鎖，連開口說一句喜歡都要考慮他因此討厭自己的可能性。

羅小枕盤腿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要送什麽禮物，還不忘叨擾游戲玩得正起勁的趙文升，“如果一個人沒有什麽特定的喜好，他過生日我要送什麽好？”

趙文升正在虛擬世界裏與人酣戰，分了神，被人一槍擊斃，幹脆轉過頭來和羅小枕說話。

“你有喜歡的女生啦？”

“非得是女生嗎？”

趙文升跑過來薅他的頭發：“小枕頭，難不成你看上我了，那好整，我過生日你直接打錢就好了，我就愛那個。”

羅小枕偏了偏頭，把頭發從趙文升手裏解救出來，“別做夢啦。”

“女生不一般都愛包包化妝品之類的麽，你可以旁敲側擊打聽一下啊。”

第二天下午羅小枕坐著公交車去了花鳥市場，走走停停看了很久，最後買了兩只接吻魚，淡粉色的小魚裝在塑料袋裏，羅小枕另一只手抱著魚缸，打算走回去。

婁爭是真的沒想到羅小枕會送他兩條魚，他從小就沒養過什麽動物，家裏的花他都懶得澆水，那些植物從被帶回家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要自生自滅。

“別給我，會養死的。”婁爭皺眉盯著在魚缸裏暢游的兩條小粉魚。

羅小枕抱著魚缸笑：“你要是沒空，我也可以過來幫你餵啊，接吻魚，聽說會親嘴。”

婁爭沒攔著羅小枕，任他把魚缸擱置在了自己的桌上。

“你看，它們占的地方不大的。”

婁爭撒了一點飼料進去，小魚躥上來一口就吃掉了，羅小枕看著小魚吃東西，笑得溫溫柔柔的，“婁爭，生日快樂呀。”

算了，那就養著吧。婁爭心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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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是有必要講一下，這篇真的不長的哈。就，無聊了可以打發下時間康康，我也不知道寫出來是啥感覺，就亂飛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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